很早以前,官渡河东面天池密林中,有一只已经修炼了五百年的狐狸。它无天早晨对着东方拜太阳,傍晚又对着西方送太阳,晚上还对着天空拜月亮,五百年来,天天如此,从不间断。
这一天早晨,这只狐狸又在拜太阳。这时它已变化成漂亮女子模样,头上还戴着顶花帽儿。这是它第一次变化人形,眼看大功告成,修炼得道了。再炼三天,只要戴了这顶小花帽,就可以隐形了。
官渡街上有个靠砍柴为生的穷汉。姓王,从小长过癞疮,不生一根头发,大家都叫他王三秃子。王三秃子从小死了爹娘,靠街坊邻居把他照看大,品行很差,说不到人话,做不到人事,乡亲们都不爱见他。
这天早晨他又扛着千担,腰里别着砍刀,一步一挨地上了天地岭。林中路有厚厚一层腐枝败叶。软绵绵地,走上无声无息。这时狐狸正在作最后一次朝拜,叩头如捣蒜,作揖如摇橹,心好诚。所以王三秃子走到眼前,狐狸姑娘还不晓得。
“好漂亮的姐儿呀!”王三秃一声惊叫,把狐狸美女吓得一蹦,一溜烟逃走了。那顶小花帽掉在地上。王三秃子连忙捡起来,一嗅,喷喷香,连忙将小花帽戴在头上。很巧,不大不小,软乎乎的好舒坦。他就舍不得放下,戴着它去砍柴。傍晚他挑着一担柴回家,走到渡船口,眼看就要开渡,他大声喊道:“渡船等一等,我还没上船呢!”船上众人听见叫喊等船,只见一担柴在飞快朝渡船口跳跃而来,又没见人挑。众人大叫见鬼,吓得一轰都跑了。王三秃子并不知原因,上得船来,船上只剩下一个太公。他歇下担子,拿起竹筒来撑船,也只见篙动船移不见有人。这时太公再也沉不住气了,丢了舵把,一个纵身跳上岸,一溜烟跑了,沿路大叫有鬼。
王三秃子幸亏是河边长大的人,又有牵索把船拴在青檀树上,反正流不了。把船撑到对岸,王三秃子放下竹篙拴好船,又挑起了柴担,回到自己家。在门口卸下担子开了锁,进屋去了。这时,门口外早挤满了看稀奇的人。人们只见一担无人挑的柴担,径直来到王三秃子的家门口,也不见人,锁开了,门也开了。尿泡尿的功夫就能打个来回的小街道。最藏不住事儿,不大功夫,这件鬼事便哄传到上下街道都晓得了。王三秃子还是蒙在鼓里。他从屋里出来,见这么多邻居街坊围在家门口,也觉得蹊跷,便开口说道:“各位乡亲们今儿咋这齐呀?请到屋里坐呀!”
他这一开腔不打紧,胆小的吓得不做人叫唤,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,跑也跑不赢,一轰都逃开了。只有几个胆大的老汉没离开,祷告道:“三秃儿啊,你是咋样冤死的,说给我们听听,乡亲们也好为你超度,送你早升天界呀!”
“老杂种,大白天咋跑到我屋里来咒骂我,滚!”说着,“咣”的一声关了门。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生闷气。
他蹲在小板凳上仔细琢磨:过渡船,别人把他当鬼,回到家,邻居又把他当生魂看。敢莫是那顶帽子有啥蹊跷?他赶忙取了小花帽,再次打开门。
这次大家看见他了,便舍个胆子问他道:“三秃子,先为啥只听你说话不见你人形?”三秃子心里明白了,果然是那帽子的窍儿。
他想:可不能说实话。便答道:“今早儿上砍柴,我遇到一个神仙,传给我一套神仙功夫。我回来一试,果然灵验,你们都看不见我了。”人们半信半疑,难解谜团。心里提防他从此要祸害人。
从第二天起,王三秃子柴也不砍了。天天到饭店去拿吃的,啥子好吃拿啥子,别人只看见东西往出跑,又没见人拿,捉不住手脖子。一时闹得人心惶惶,有人说是王三秃子会隐身术,专门偷东西,这仙人也罪过,明明王三秀子心术不正,品德很坏,还教他隐身术,简直是帮狼吃人。但又没抓住任何把柄,也奈何他不得。
有一天晚上,王三秃子在梦中看见丢帽子的那个美女,说是他捡了她的帽子不做好事,惹得众怒不平,要讨回那顶小花帽。王三秃子说:“你要帽子也不难,你只要跟我睡一夜,我明早晨就还你帽子。”
“你可不要说话不算数呀!”
那女子就答应跟他上了床,王三秃子美美地过了一夜。到天亮时,那女子提出要帽子,王三秃子色迷迷地说:“你今儿黑了再来,我明天保证还你。”
一天推一天,从那以后。那女子每天晚上来,天亮时离去。王三秃子照旧戴了小花帽去偷东西吃,却越吃越瘦。后来骨瘦如柴,连偷的力气也没有了。
不久,王三秃子就死了。乡亲们抬他去埋的时候,身子轻得象一把棉花捻子。
之后,那戴小花帽的狐狸却得了道。
汪顺祥 讲述(已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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