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麦 收
发布时间: 2003-12-09 00:00 来源: 编辑:admi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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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★乡村物语之二
  
  日头高悬,阳光毒辣,天空一洗如碧,地上没有一丝风,汗像一些不知疲倦而又厚颜无耻的小虫子,络绎不绝地爬到脸和脊背上,撵都撵不走。尽管热得难受,但乡亲们心里都暗暗高兴,晒吧,我们不怕晒,我们的麦子更不怕晒。放眼望去,山坡上到处都铺满了金黄的地毯,一股成熟的味道像长了脚的精灵在乡村四处游荡,乡亲们从屋旮旯里翻出磨刀石,霍霍地磨起了弯月般的的镰刀。
  麦穗在地里哔哔作响,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。银亮的镰刀来到地头,刀光翻飞,惊醒了隐匿在麦丛中的蚱蜢的美梦,它们磨着翅膀嚯嚯有声地表示抗议,但又无奈地向后转移让出地盘。麦子就像听话的孩子,躺倒在乡亲们的臂弯里。每一块麦地里,都到齐一家人,大人撅着屁股割麦,成片的麦子倒下,一个个麦捆子在他们身后整齐排放,而小孩则拎着小竹篮,跟在大人后面,拾捡那些不大听话而没被纳入麦捆中的麦穗,但更多的时候,吸引他们注意的是那些花花绿绿的虫子,有时为了一只特大号的“铁牛”,他们都要蹲在地上研究半天,直到大人喊起来。气氛有些沉闷,大人都好像憋着一股劲,只顾埋头对付麦子,忽然从麦丛里窜出一只兔子,大人们顿时来了精神,丢下镰刀就去撵,跑下坡路显然不是兔子的长项,一瘸一拐中,很快就被抓获,这真算的上是意外收获,一盘好的下酒菜在割麦的大忙时节并不容易找到。
  日头渐渐偏西,麦地的大部分都只剩下低矮的麦茬,小麦捆子又被合成了大麦捆,尖锐的钎担穿透结实的麦捆,被撂到男人的肩上,忽悠忽悠地在山路上晃荡。几个好晴天下来,麦子都在场院里到齐了,麦捆子堆的老高,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崽,在麦堆间翻扒,人们也懒得去理它们,让六畜们也分享一下丰收的喜悦吧。
  地里的金黄地毯被移到了场院里,女人挥舞起连枷,连枷在这铺得松软均实的地毯上欢快地舞蹈,女人的身子一起一伏,连枷一上一下,具有极强的韵律感和形式感,麦粒儿在连枷的驱赶下,跳出麦壳儿,落在松软的麦秸下。整个村子都充满了连枷的啪啪声,空中飘荡着一些细小的灰尘,那都是打场扬起来的。扬杈翻起了麦草,反复在空中抛撒,麦粒儿纷纷落地,如同满地的碎金。抓一把在手上,看看颜色是多么的金黄,掂掂份量是多么的足实,放几粒在嘴里咬破,一股清香顿时溢出嘴角。猛抬头却发现天边不知何时纠集了一大片乌云,雷声跟着起哄,暴雨就要来了,打场的人们顿时紧张起来,赶忙把即将到手的麦子向屋里转移,麦子刚刚运完,雨点就跟来了,但这场雨恰好解了凉。
  雨过天睛,风扇吱吱哑哑地转起来了,混着糠皮的毛麦子从风扇口倒进去,糠皮都被风扇口吹出去了,干干净净的麦子留了下来。再经过几个大太阳,新麦面就能吃到嘴了,没有什么比用汗水换来的新麦面更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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