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柯鹏飞
因为疫情，我在家度过了一个漫长的“寒假”，这也是自我初中毕业后，第一次和奶奶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。
奶奶的一生都是劳碌的。家里兄弟姊妹七八个，奶奶排行老大。正所谓长姐如母，在那个艰苦的时代，为了减轻家庭负担，奶奶只读了五年书，就不得不终止学业外出赚钱贴补家用。奶奶的热情善良、洒脱能干，让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一把好手，不仅成为了一名政府干部，还是那个年代少有的女党员。兴许是特殊的经历，让已过七旬的奶奶依然拥有独特的气质。个子高大的她，走起路来身板挺直，大步流星，恍若带风。而她那副洪亮的嗓音和爽朗的笑声也是数年未变，远近闻名。
退休后的奶奶，本该颐养天年，可她却挺“招事”。除了要打理晚辈们的饮食起居，还为兄弟姊妹们的小日子操心。亲朋好友无论谁遇到了棘手的事情，无论是家庭琐事还是生活难题，都会来找奶奶“取经”。没有读过多少书的奶奶，若和博闻强识一类的词联系起来，未免过于牵强，或许只是生活的磨砺和岁月的沉淀，让她活得更加通透罢了。
我的成长记忆里，奶奶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。奶奶爱我，是左邻右舍人尽皆知的。小学、初中时代，“惨不忍睹”的成绩，“焦虑不已”的父母，总使得我频繁转学，爷爷奶奶也随着我“四处奔波”。我的初中是在一座小镇上读的，小镇依山傍水，清静幽雅。白天我在学校上课，爷爷在湖边钓鱼，奶奶则围绕着我的一日三餐挖空心思地操劳。晚上10点多，还在为一道习题皱眉的我，回家一打开门，扑鼻而来的总是那带着热气的炸鱼块的香味。裹着淀粉和芝麻的鱼块，色泽金黄，吃起来外酥里嫩，唇齿留香，回味无穷，那种极大的满足感总能让我瞬间忘却烦恼。炸鱼块的香味，蕴满了我的整个初中生涯。以至后来上了大学，我还会央求奶奶，亲手炸好了鱼块邮寄给千里之外的我。
奶奶的爱是恰到好处的，丝毫没有宠溺。她总是跟我讲，读书很重要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。她识字不多，却给我买了许多书，正贪玩的年纪里，我居然在奶奶的监督下，看完了一本又一本书，背下了上万个英语单词。学习上，奶奶始终对我有着足够的相信，哪怕考了倒数，奶奶也坚信我日后定能“翻盘”。坚定的信任总能给人前进的力量，慢慢地，我喜欢上了读书。我读书的时候，也是奶奶最高兴的时候，不是帮我赶蚊子，就是准备点心给我吃。在奶奶眼里，读书的人最有出息。
因为疫情，今年半年，我一直在家里上课，父母照旧忙于工作，奶奶又主动担起了“生活保姆”的重任。可这一次的相处，让我突然发现，奶奶真的老了。她的眉毛稀疏了，两腮不再饱满，脸上也刻满了皱纹，粗糙、干瘪，再也没有年轻时的光泽。不过，奶奶的精神依旧很好，她身上的那股精气神儿，就像一支火把，顽强而又热烈地燃烧着，让每一个看得到她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光热。
在月白风清的夏夜，我和奶奶漫步河堤，说起过去的种种趣事，她依旧笑声爽朗，这是一种历经岁月洗礼后的云淡风轻，希望奶奶的暮年生活如同这笑声般悠扬绵长。（作者系湖北大学法学院竹山籍学生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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